眼前的住宅是老了很久的双层楼房，我无法确定在这个孤零零坐落在悠长深巷里最角落的房子里还有没有人的踪迹。院子里的树已然掉光了叶，能看到在黑色里有些张牙舞爪的简约枝干。我不确定今晚是否就在这里停歇，虽说我并不知道这里我心中的目的地还有多远的路途。
对于这样的老宅我想活着时候的我大概也是并不排斥的吧，至少现在这幅状态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妥。我穿过了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月的房门，踏上了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我有体重那么定然会卡在这老朽的地板中间。主客厅已然看不到任何家具的存在，一只破烂的拖鞋里突兀跑出的仿佛受到我惊吓的老鼠..墙壁上的裂痕与蜘蛛网都宣告着这栋房子的久远。
“嗯？你好”略显些苍老无力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有些苦笑的转过身“你好”有些佝偻的老者脸上的皱纹仿佛活着一般的深长，依然是这样仿若老朋友见面亦或是街坊邻居之间的彼此问候。
老人颤巍巍的有些艰难的坐了下去，眼神示意我与他一样的行动。我蹲下身子等待着老人的疑问，毕竟不管是谁的身旁多了一个并未相识的人总是先要盘问一番的。老者坐下整了整自己的有些灰白色的衣服，眯着眼睛静静的凝视着我丝毫没有疑问的样子。
在这样的目光下我显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这和生前面对家里具有威严的长辈面前一样的感觉让我很不习惯“您不问我什么？”老者“呵呵”的轻笑着“我需要问你什么？”“我来这里的原因，我的名字之类的？”“无用的功夫而已，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一切”我显然并不可能相信这样的话语，这和生前无聊的网文小说中修真高深的老人一样的语气让我觉得有些啼笑皆非，我猜想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毕竟想要强压住笑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很迷茫”老者眯着的眼里我仿佛看到了一丝光亮，我变得有些严肃。“你不知道自己要前往何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存在”
“为了该存在的理由而存在”我有些不爽于自己的内心被人**裸的挑开。老者挥了挥手“你不必在意，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一下我看到的东西而已”我意味深长的看了老者一眼“我明白”“那么让我来问些你想让我问的”“嗯...随你”“你为什么死的？”我的心里顿时一阵荡漾，仿佛沉寂的水里投下的石子“如果我知道的话”我知道此刻的我说出的话满是苦涩。我在这个老人面前仿佛没有秘密可言“你想知道我怎么死的?”“我们是一样的存在？”老者显然有些惊讶于我的问题，半响“我们一样但又不一样”果然是这样吗？我的揣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死的了？”老者依旧眯着眼“不急，比起这个我想现在的你更想知道我们所谓的不同在哪里”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了笑意“不”我做出了否定“我更想知道你的死因，至于我们的不同我并不打算现在了解的过于透彻。比起直接性的答案有点探索性的意味才是我追求的东西”老者嘿嘿一笑“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也不一定，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寻求的好”
“我没有意外的死亡，我属于正常的寿命终结”老者眯着的眼仿佛要将我看穿。正常的死亡也会产生和我一样的特别存在？“我能自由的走动”老者缓缓的补了一句话语。
我也是正常死亡？我早已淡忘的记忆里从未如此清晰的回想起曾经的巷道和破公寓，静静呆在原地的另外的存在。
“但是人老的走不动了，我就一直呆着这里了”我投以不屑的目光，骗鬼也不是这样骗的吧，我们这样的状态估计连续走上几十年都不会感觉到疲累。
老者显的十分得意随即又收敛了笑意“嘛....很快我也就真正的逝去了”语气里能听到那一份无奈“你能感觉到自己消失的时机？”“不能，但是我能感觉到我正在这片空间里消散”我丝毫不理解他话里的含义“罢了也就当给你讲讲午夜故事了”老者正了正脸色“我死了多久我已然记不得了，但是我想你应该会对我活着的事情感兴趣”我没有接话，象征性的耸了耸肩“你有女朋友吗？”“生前？”我有些气愤又有些无法言语的味道“我觉得死了谈恋爱貌似也没有意义了”“没有”我没好气的回答“不管是生前还是现在”我为什么要补充说明？！
“哦~”严重拉长的尾音“我在等她”老者淡然而又平静“她？”“和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已经结婚了”“你的恋人？”我有了兴趣。老者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深深的叹了口气“等她是怎么回事？”“她走在我的前面，就在我的身边，我甚至未曾见过她最后一面，直到终于轮到我该走的那天我知道了一个方法”“方法？”“能够见她最后一面的方法”我疑惑的眼神落在老人的眼里“人死有轮回，轮回之前需要沉睡很长时间来清洗曾经的回忆，不接受轮回的存在在最后都会莫名的消逝”我有些吃惊、我就是因为沉睡的状态出了问题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但是我却并不知道记忆不清洗会带来这样的后果，我记不得生前的任何事情。难道我已经清洗过了？我深深的疑惑被老者的声音拉回“记忆清洗完的时候会让即将轮回的魂魄回到曾经死亡的地方”“她是在这个屋子死的？”老者没有答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身旁有些裂缝的墙壁。此刻应该是天亮，因为在进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看不清墙壁上除了裂缝有其他的东西。
那是一张古旧的照片，在有了裂痕的相框里静静的摆放着。我只能看到有些厚重的灰尘下依稀能看出的一个女子的面容。
老者的嘴角不知何时挂起的浅浅的微笑。
我不知道老者到底等这所谓的最后一面等了多久，我最后的疑问从哪儿老者得到的回答是“那是我所牵挂”
天晓得我问的什么什么问题，我只知道我在和他一起坐了很久很久，他等了她很久很久，有时候一面足矣。我不知道老太太的记忆什么时候会清洗完毕，他也不知道老太太的归期何许。我只知道即使在这个有些不怀好意的老头心里，在清楚明白自己也快要消逝离去的最后时间依然那样的等着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期许有人也愿意耗费时间等我的一面，但是我很明白自己不是擅长于融入人群的家伙，估计也不会有这样的家伙和我一样和我一起吧....
..........
“喂，老头你等她图个啥？”
“不图啥，那是我所牵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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